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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写作的猪  (第2/2页)
样子的歌声来让我未来的主人对我刮目相看了。诚然,这是一种生存妙计。    然而事实大失所望。    一轮又一轮的主儿上前来问价,带走一个又一个,唯独我还在笼子里。    我不停问那个在一旁数钱的伢子。    我问他:“没人要我?”    伢子平时跟我关系算不错。因为我之前靠歌声为他赚了几顿酒食。在床上也给他的枪擦得梆硬锃亮。    伢子此时狠狠啐了一口,骂我比猪还蠢。猪都知道可劲儿吃可劲儿拉可劲儿睡,最后养一身肥膘上屠宰场,才算落个好名声。而我卯足劲争个聪明伶俐,就像猪争当知识分子一样。    猪,古杂食类哺乳动物,我应该分类为家猪。老辈人说,家猪的眼睛如果时不时向上邪恶瞄人,那这头猪的归宿就是菜刀和砧板。我不可能比猪蠢。以我的条件够得上是一头猪。    这里有两个证据:一、一般来说,家猪是指人类蓄养多供食用的猪种类型。我经常被大快朵颐。二、在医学界,猪被认为是现阶段异种器官移植的最佳选择对象。我的器官也能够捐赠为他人所用。    于是我想,总有主儿会喜欢我这种的。    信念的力量强大得很。下一刻真就有人问起我的价格。我立马目光炯炯。对方同伢子碎嘴了半天,转头看到我满怀期待的眼神,神情不满地摇头。    我是怎么了?这话伢子替我说了。    这人带着批判性的目光激光枪一样扫射我一阵,扫射得我浑身上下都是弹孔之后,他才发表他的看法。    “我看是个有病的。”    这话没人爱听。猪也不爱听。    (显然,我现实中有病,那么我写的自己绝不会是有病的。哪怕我是一只猪,我就是一只死老鼠,那也不会是病死的,最多我是在下水道被饿死的。)    “没病。身体好着呢。”伢子解释。    “我不是说的身子。脑子有病。”那人说,“你看我问上一问。”    于是他金口一开,问我:“要是被买走了,你开心吗?”    这话问的。横竖就两个答案两个态度,两个都各有各的罪。但我向来是一个坦诚的奴隶,于是我选择开心。    我的开心不是装的。你想,我是一名奴隶,唯一能够证明我的价值的,就是有没有人买走我;接着就是主人能不能喜欢我。这两者固然像在热带雨林裸体徒步毒虫啃咬肌肤般痛楚难耐,但是这种徒步对于某些人有意义有信仰——所以我认为这两者有意义。    大概我是个受虐狂。很多奴隶是受虐狂。    那人立马对我的开心嗤之以鼻。    “竟然认为这是一件好事。可见你这东西实在是蠢。”    天啊。这是一个买主能说出的话?可见这不是一个诚心来做交易的。    这是来炫耀自己糜烂水泡般的流脓的。    谁不诧异,难道我做奴隶的,竟然要讨厌自己的身份吗?我已然接受并且斗志昂扬。    他努嘴摇头,开始指点江山。    他指了指那边关着的一个垂头丧气,哭天抹泪的家伙,说:“这种才是好货。你看他,害怕被买走,说明他会是一个好奴隶,我买他回去才有保障。”    我真不懂。按理说我才是抢手货,我长得不丑而且期待售出。为什么那些害怕做奴隶的,反而是好奴隶,为什么我期待的眼神,变成愚蠢的证明?    原来我真的比猪还蠢。    我许愿,下辈子我一投胎就是家生奴隶,这样就没有抢手不抢手的道理了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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